 在保康县后坪镇九池村的鹰子石山顶，这里培植着紫斑牡丹、卵叶牡丹、杨山牡丹、红斑牡丹、保康牡丹5个野生牡丹种和林氏牡丹一个亚种，珍稀程度和种群规模都在国内屈指可数，并通过自然杂交出新的保康牡丹杂交种群。这是李洪喜和他的同学刘楚国，及各位股东们，齐心协力努力十余载的辛勤成果。并于2018年，注册成立保康县鹰子石牡丹种植家庭农场，主要致力于保护保康野牡丹种源基地的建设、维护、发展，同期注册了“鹰子石牡丹”商标，办理了相关许可手续，将于2019年开始牡丹花茶、牡丹油籽茶的正式上市。 我们民协一行上鹰子石牡丹种植家庭农场采风，是谷雨的第二天。车行至山脚下还是细雨霏霏，蜿蜒到了山顶，竟然云在脚下走，人在雾里行，而一株一株盛花期的牡丹，在云雾里更是显得妖娆。 接待我们的是农场的刘楚国。乍一看，是一年轻的小伙子，问过年龄之后，方知是70后的“大龄小伙儿”。这让我很是羡慕：“你居然比我还大一点？这么显年轻，肯定是多年来种植牡丹，被花朵滋润的原因。”这个“大龄小伙儿”当即笑了，说：“我之前不是种植牡丹的呢，我们团队之前是种植食用菌的。”我更是好奇，如果种植食用菌，当年即可见效益，种植牡丹就不一样了，那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，毕竟，我们还是要食人间烟火的啊。 这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“大龄小伙儿”，说起话来轻声细语，像是怕惊着园子里姹紫嫣红的牡丹花：“这要从2008年说起。那一年，有着我人生当中一次重要的重逢和选择。” 原来，2008年以前，刘楚国在保康一家招商引资企业工作，每天按部就班，风平浪静。因为工作关系，所在企业邀请当时在保康县林业局工作的李洪喜做林业方面的顾问。李洪喜毕业于华中农业大学林学系，对所学专业颇有研究。见面之后，双方都觉得很面熟，攀谈起来，居然是同届不同班的校友。缘于这层关系，两人就有了很多共同语言。继续聊下去，两人不光是有共同语言，还有共同创业的想法。当时刘楚国所在的企业，主要从事食用菌生产和研发等方面的工作。而保康属荆山山脉中部，境内海拔最低处297米，最高处近2000米，垂直落差达到1700米，空气湿润，气候温和，种植业得天独厚。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，当即决定筹资，组建一个食用菌基地，专业从事香菇木耳的种植。当年的行情很好，两人决定大干一场。一次性投入用于袋装香菇种植的大棚20个，生产袋料香菇近5万棒，另外种植椴木香菇260铺、木耳170铺、血木耳30铺，投资近40万。看着每天都有新变化的食用菌基地，他们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。 从刘楚国的脸上，我依然可以看出他当年的憧憬，年轻，有理想，想创业，想打拼。 “但是，”接下来他说：“人算不如天算。不久，我们发现购买的食用菌种并没按预期的那样生长，菌种出现了质量问题！一旦菌种出了问题，结果就只有一个，那就是：全军覆没。想到过创业的艰辛，但刚刚起步就遭遇失败，还是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。投入没有收获，工人工资却是要支付的。年底，我们两个曾经到月领薪的人，想办法四处借钱，来支付工人工资，那种尴尬和无奈，除了有过创业经历的人，常人是无法体会的。” 谈到最初创业，那么大投入，却出师不利，刘楚国的眉宇间就有了一些无奈。但是，看见陶醉在牡丹花丛的民协朋友们，个个孩童般的欢呼雀跃，无疑是对他们成绩的肯定，他的额头就又松散开来。我趁刘楚国还松散着的额头，问道：“那，你和李洪喜有没有互相埋怨？是不是有过分道扬镳的念头？因为普通家庭走到这一步，夫妻之间也会有埋怨和争吵的，何况，你们还不是夫妻。” 这个健谈的“大龄小伙儿”又笑了，说：“怎么会呢？我们支付完工人工资后，坐下来冷静地分析，既然路没走错，就要先走出目前的困境。考虑到固定资产投入的比较大，还有利用价值，就此放弃太可惜，那么，从哪里失误就从哪里找原因。最终的计划就是，食用菌还是要继续做。同时，李洪喜提出，把他一直钟爱和关注的保康牡丹资源利用起来，做一个新的项目，不光踏实的做，还要作为一个终身的项目去做，把保康牡丹真正推广到市场。定了目标，就要有原则，我们约定的原则是：十年以内，盈利了钱不能分，只能扩大投入；亏钱了，不想继续做下去的，可以走。拟定了目标和原则以后，李洪喜又动员了他的父亲、兄弟及亲朋好友，于2009年6月22日，注册成立了湖北保康冠芳野生牡丹栽培专业合作社。我们的团队就此诞生。李洪喜和他的家人拿出数年积累下来的13000株保康牡丹种苗作为实物入股，我和其他合伙人筹集了部分现金，开始从食用菌种慢慢转型牡丹种植之路。” 听起来很奇怪。一个刚刚亏损了大笔钱的种植基地，还有人愿意集资，还能组成一个野生牡丹的栽培合作团队？我想起来书上看过的一句话，一个真正能走远的团队里，有两种人，一种是你所欣赏的人，一种是欣赏你的人。大概，这个团队刚好具备了这两种人。刘楚国说：“当时，随着外界对保康野生牡丹认识的加深，盗挖乱采，使保康野生牡丹数量锐减，保康牡丹的原生种群出现严重衰减势态。特别是看到当地有的农户，把牡丹连根挖起，当药材去卖，更是心疼不已。我们计划全身心地投入到保康野生牡丹的保护、开发和研究中去，努力把家乡的野生牡丹做到，集观赏价值、药用价值和油用价值为一身，带出深山，推广出去。” 说话间，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开始了，但这小雨挡不住陶醉在云雾花海里的文友们，真是应了唐朝诗人窦梁宾的《雨中看牡丹》：待得天晴花已老，不如携手雨中看。 “食用菌种植基地里一度看起来很奇怪。”刘楚国接着说：“我们请来的工人，每天有规定上下班的时间。而作为团队里的股东们，早上工人们来上班的时候，我们已经在基地，工人们下班的时候，我们还在基地，累了睡在基地，起来就继续侍弄，根本没有上下班的时间概念。菌种的选择、栽培料的配置、菌桶装置的规格、装袋灭菌及接种，温控，湿控，亲力亲为，像侍弄刚出生的孩子一样，小心翼翼，丝毫不敢马虎。到2009年，食用菌种总算步入正轨，香菇木耳陆续上市，终于见到了回头钱。2013年底，亏掉的钱算是勉强赚了回来。按原计划，这个团队彻底退出食用菌的行列，开始全力投入对牡丹的种植和管理。” 既然刘楚国说“全力”种植牡丹，我努力回忆来保康时的路上，并没见沿途种了多少牡丹，不禁有些怀疑他们这十多年的“全力”在哪里。 “大龄小伙”像是看出我的疑虑，说：“除了在保康本地发展种源基地以外，由于市场上油用牡丹的概念突然火爆，团队于2013年在襄阳贾洲租赁了256亩地，开始繁育油用牡丹苗。因为一直坚持给客户提供优质种苗，同时免费提供技术支持，协助客户搞好牡丹种植，通过大家不懈努力，在油用牡丹行业大部分被淘汰的情况下，冠芳野生牡丹种植团队在湖北省境内及周边地区，推广了油用牡丹5000多亩，能够形成产量的油用牡丹基地也接近2500亩左右，进入丰产期后，即使按照最低平均亩产200斤牡丹籽，年可以回收牡丹籽量也在50万斤左右，可加工成品牡丹籽油75000斤左右，市场前景广阔。” 我发现，从上到山顶的牡丹园开始，说起团队种植的每一个历程和成果，他都熟记于心，如数家珍。 随着刘楚国的邀请，我们走过入口处盛花期的牡丹园，绕过李洪喜家居住的四合院老屋，再迈过一截泥泞的小路，这时，映入眼帘的，是满山含苞待放的牡丹苗，山坡上，丛林间，果树下，满眼都是。牡丹花我们都见过，但是成规模成气候，如此大面积的野生牡丹，我还是第一见到。 我不禁脱口而出：“牡丹花是不是很泼实，是不是很容易成活？”这句话让“大龄小伙儿”深沉起来，他说：“一颗牡丹籽，从播种、发芽、开花、结实，你们所看到的都是她美丽的花朵、饱满的果实。作为种植者，我们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，一天天长大，慢慢地健壮，又走向远方。事实上，我们时常经历播种不发芽、发芽率低、种植成活率不理想、后期管理失误等等，在大量的错误经验积累过程中，失去的不仅仅是金钱，还有时间，还有团队所有参与牡丹种植者的辛勤付出。不过，每一次的失败，都为下一次的成功，积累了宝贵经验，错误不可怕，怕的就是知错而不改，失败不可怕，怕的就是失败了就放弃。在2014年，我们注册成立了保康野生牡丹研究所后，主要从事保康野生牡丹的研究、开发、保护工作，与很多专业机构开展了牡丹研究工作。从2017年开始进行牡丹产品的实验性开发，2017年至2018年，他们企业自己以保康牡丹花为原料，做出牡丹全花茶，以回收种植户牡丹籽为原料，找到国内最好的牡丹籽油加工厂，做出了优质牡丹油。 看着山顶一丛丛长势喜人的牡丹，看着这“大龄小伙儿”脸上终于有了灿烂的表情，我忍不住问：“既然做出了优质牡丹油，肯定有钱赚了吧。”他还是不急不躁的表情，说：“哪能那么着急呢，一是相关手续不健全，二是对产品本身的品质及产量还做不到完全保证，三是无法把握市场反馈情况，因此，前期产品都是以礼品的形式送给了亲朋好友。不过，我们收获了很多对产品的品质的反馈及良好评价，这坚定了我们把保康牡丹全花茶、保康牡丹籽油及其他深加工产品推向市场的信心。” 这时，我的电话响起来，那边传来文友欢快的女中音：“不要流连忘返啊，赶快回来吃午饭，八仙桌上的饭菜都就绪了，熏肉、腊鱼、土鸡、高山蔬菜，还有自己酿的粮食酒呢。”这话挑起了我的味蕾，看看时间，北京时间已经近13点了。 该回四合院了。我回身看一眼生机勃勃的牡丹种植林，听见刘楚国信心满满的声音：“现在，我们合作社负责牡丹种苗繁育推广及技术支撑、研究所负责新品种选育及产品深加工技术研发、农场负责种源基地建设及牡丹产品销售、种植户则承担牡丹种植，我们基本上完成了从种源、育苗、种植、研究、推广、加工、销售的全产业链的基础搭建，希望在未来，通过与合作伙伴的共同努力，既能实现我们自己的梦想和价值，也能真正把保康牡丹及其产品带出保康，推向外面的世界。” 雨歇雾散，金色的阳光穿出云层，普照在牡丹花盛开的鹰子石山上，“大龄小伙儿”的脸上愈发灿烂起来。  |
